魏玉成

    有雾的早晨姗姗来迟，像刚醒来还发癔症的孩童，揉着惺忪的睡眼。雾在天地间游走嬉戏着。一团一团的雾，轻盈舒缓，成群结队。我从屋里出来，一头扎进这迷迷蒙蒙、层层叠叠的白纱阵中，顿时不辨了东西南北。扑面而来的雾含着清爽的凉意，轻轻柔柔地拂过我的脸颊，令我心旷神怡。我伸出手，想触摸一下这美丽飘逸的精灵，却得到一个虚空。近在咫尺的雾可观而不可亵玩也！我静静地看着，猛然间，我感到，这是一场仙女的走秀啊，飘动的霓裳羽纱，美不胜收，让人无限遐想。恍惚间，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——一个与现实世界失去了联系的童话世界里。眼前的房屋、树木、道路，偶尔走过的人，跑过的小猫小狗，都罩上了神秘的色彩，变得与往昔不同起来。
    我从一夜的梦境中醒来，又跌进了另一个梦境。我疑惑了，不知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。我睁大眼睛，注视着眼前的一切，“白茫茫”“云山雾海”“海市蜃楼”等等相关联的词语跑着跳着闯入我的脑海里，搅成了一锅粥。我想用好词好句把这看到的美景形容描绘一番。可是，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！也许，我存储的词汇太少了；也许，一切佳词妙句在美的面前都是累赘了。
    我是太爱眼前的这一切了！因为，今早的的确确是雾装饰了世界，而没有了霾的影子。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早晨啊——一个返璞归真的早晨！我喜爱这意境悠远，宁静婉约的早晨。
    中国人有赏雾的传统，大凡名山大川，无不因雾而增添奇绝之美。黄山、泰山、武夷山，因为雾而更加令人神往。这好像丰盛的宴席上是不能少了酒的，没有了酒的宴席还有味道吗？历代文人墨客，留下了不少描写雾的诗词美句。李清照的“薄雾浓云愁永昼，瑞脑销金兽”，秦观的“雾失楼台，月迷津渡”，葛长庚的“晓雾忽无还忽有，春山如近复如遥”，让人感到雾的神秘、迷离、飘渺、空寂。
    雾是美的，而霾是令人厌恶的。多少次早晨出门，见雾霾漫漫，空气中有丝丝呛鼻之味。不知道什么时候，雾和霾结合到了一起，这让人感到多么地别扭啊！这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姑娘嫁给了一个丑陋的老男人——怎么看怎么不匹配！而细细想想，牵线的媒人却是人类啊！另外，古人所说的霾与今人所说的霾完全是两个概念。古籍《尔雅•释天》中的解释是“风而雨土而霾”。古人说的“霾”，指今天的“扬沙”“浮尘”等自然天气现象。而今天的霾离古人所说的霾相去甚远。今天的“霾”是工业化革命人类带来的恶果。机动车的尾气排放、烟囱的滚滚浓烟等都加剧了空气的恶化，霾在人类的纵容下日渐坐大，最终伤害着人类自己！
    过去，一提到英国的伦敦，我们马上想到“雾都”，一说到中国的重庆，马上想到“雾城”。雾让城市美誉传天下。然而，科学研究发现所谓的“雾都”“雾城”，早已变成了“霾都”“霾城”。其实，放眼当今世界各大城市，“霾都”“霾城”比比皆是，用一句不恰当的比喻“天下乌鸦一般黑”了！
纯粹的雾越来越少，“雾霾”天气不断开疆扩土，横行霸道。人类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，是悬崖勒马呢，还是走入发展的死胡同呢？
    今早的雾让我见到了久违的美，夜里梦境中的灰霾一扫而光，我热切地盼望着雾散后的灿烂阳光。作者单位：大阳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