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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兰花集团 2013-10-17 14:41:24 您是第 1381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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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春的太阳垂直地悬在小城正当空，用公正的目光看着它下面所有的一切。天空中尽管还弥漫着一丝寒气，但街道两旁垂柳长长的枝条毕竟嫩绿和柔软了许多，一阵东风轻轻掠过，这些柳条就像听了命令似的向同一个方向整齐摆动。天气真的好极了。
范老爷子破例搬了那把轻轻的藤条椅，坐在院子里等儿子回来。藤条椅是儿子托人从南方买来的，儿子是个孝子，参加工作第一次领工资就买了这把椅子。可就在几个月前，那小子却是这个县里有名鼎鼎的反贪局局长了。
椅子做工非常精致，米黄色的藤条整齐地绕来绕去，扶手就像专门为老爷子定做似的，将右臂放在那上面，不高不低正合适。当然还有高高的靠背和略向四周辐射的四根竹子腿，所有这一切都令老爷子爱不释手。每次老爷子坐在上面，那感觉就和以前骑在战马或是坐在军用汽车后厢中一样舒服。正因为如此，老爷子特别珍惜这把椅子，没有特别重要的事，他从来都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。
范局长走进院子的时候，老爷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。
明天就到太平洋吧！老爷子用右手接过范局长刚从门口小卖部买来的玉溪烟，不容分说地做出了决定。太平洋是这个小城里最有名的饭店，而明天，就是老爷子七十六岁生日了。
行，就到太平洋。儿子站在椅子前，毫不犹豫地答应着。
那签单的事呢？老爷子似乎不相信范局长的话，又追问了一句。
签单？签单！范局长说到签单时，口气比刚才老爷子的决定还要痛快的多。
老爷子莫名地看看儿子，把手中的价值三百多元的玉溪随便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扔，一下子站起来，黑着脸进屋了。范局长心里有点莫名其妙，用手摸摸铺在藤椅上的坐垫，坐垫和以前一样的软。
老爷子可不是好惹的，他在朝鲜战场上指挥过一个团，这是范局长很小时候就知道的事。那时，院里的邻居对他说，老爷子的左臂就是在那次战斗中被炸飞的，但老爷子没有倒下，简单包扎后照样和战友们一起击退了敌人的好几次进攻。
老爷子这是怎么了？范局长走进厨房时，妻子不解地问。
范局长看看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生闷气的老爷子，自言自语地说，都是儿子惹的祸。
这事确实是儿子惹的。三年前老爷子在家过生日时，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对坐在饭桌旁的爷爷说，以后生日就到太平洋过吧，那里的饭比妈妈做的好吃多了，还不要钱。当时老爷子有点不相信，说哪会有这样好的事，莫非那饭是天上掉下来的，再不，那饭店真有聚宝盆？可儿子却笑爷爷没见过世面，说那是班上同学过生日时他亲眼看到的，还说吃完饭后，一个漂亮的阿姨拿来一张单，同学的父亲写几个字后就走了。在路上，那同学说，他爸爸是局长，在这里吃饭从不掏钱，签个单就行。
真有这事？老爷子还是有点不相信，转身看着当时还不是局长的儿子。他见老爷子当真了，只好说现在确实有这回事。于是，老爷子就坐在那把舒适的藤椅上笑了，当场拍板说，等他当了局长，自己生日也到太平洋过，和那局长一样吃最好的饭并且必须让他签单。
怎么是儿子惹的祸，你不是也答应了吗？妻子对这话有点不服气。
我是答应了，可是，当时不是没想到能当上这局长吗？
听到局长两个字，妻子心里就乐得不行。她悄悄地问，你说，老爷子真变了？
老爷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。前几年过生日时，妻子一直坚持到饭店，可老爷子怎么也不答应，说都老革命了，去那影响不好，在家多炒几个菜就行了。可现在，唉，几十年的老革命真被这股歪风吹倒了？要不，老爷子刚才怎么会说出要不签单，他宁愿不过生日的话呢？
范局长真有点吃不准了。他是老爷子从那次战斗中牺牲的战友家里抱来的，老爷子为了实现对战友的承诺，终身未娶，凭着一条右臂，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养大，这容易吗？
想到这时，范局长眼睛有点湿了，不由地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爷子看去。老爷子似乎也在想着什么事，表情严肃地抽着他那一块两角钱一包的丝绸之路。以前他也曾给老爷子买过几条好烟，可老爷子总是原封不动地到门口小卖部换成了丝绸之路，说这烟不但便宜，而且好吸。
妻子见范局长不说话，有些不安了，她紧张地看着范局长，你真想签单？
签！我早就想好了，明天去时，我们事先把钱给了饭店，然后请他们……
妻子一下子明白了，急忙捂住丈夫的嘴，看一眼正好从屋外走过的老爷子：小声点，老爷子耳朵很灵……
初春的傍晚有时比中午更能让人感到春天的美丽。当范局长回来的时候，老爷子正高兴的坐在那把舒适的藤条椅上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，当他看到老爷子的嘴里叼了一根还没点着的烟时，他急忙走过去，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老爷子点上，这时，他发现茶几底层的隔板上放着好几条还没拆封的丝绸之路，而下午上班时他亲手放在沙发上的玉溪却不见了。
明天，生日就在家过吧！老爷子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他，坚决地说。 常文军 作者单位：唐安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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