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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花集团 2016-11-3 15:19:29 您是第 736 位读者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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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看我就是个工薪族,可我的衣柜有十几件限量版的毛衣,价钱吗?当然是贵得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,最关键的是,产量有限,你有钱,未必有货。牌子吗?是迪奥(Dior)吗,当然不是,又要比那个牌子更高、大、上好多。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,是“妈妈牌”毛衣,以前几乎每个人都曾拥有这样一件私人订制的毛衣。可我小时候,母亲开了个小裁缝铺,生意出奇地好,忙得没时间给我织毛衣。大姨就悄悄地量了我的尺寸,给我打好了毛衣,还为我织好了同色系的手套和发带。从此,我的限量版毛衣,每到秋风扫落叶的季节,大姨就会准时送到。 可是最初收到毛衣的喜悦之情,却有一段时间发生了变化。市场上的毛衣发生了一场变革,颜色、款式都变得花样繁多。相形之下,大姨的手工毛衣显得过于传统,甚至土里土气的,于是,我把这些过时的毛衣收到了衣柜里。有一年冬天,我穿着镂空的薄毛衣,无法抵御寒冬的来袭,感冒反反复复地折磨着我。方才想起“大姨牌”毛衣,穿在身上厚厚的,密不透风。当我有一天和大姨说,要和她学习打毛衣时,大姨都很吃惊,因为连她十岁小孙女都不愿意穿她打的毛衣了。她发现我还在穿时,心里竟有些感动,连声音都哽咽了:“这么土气,就别穿了,卖的毛衣样式多好看啊。你还是别学打毛衣了,学了也没有用,看我打的毛衣都没有人肯穿了。”我懂得大姨心中的失落感,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毛衣,这是她曾被认可为巧女的一张名片,是她几十年以来不断专研学习的一种技艺,就这样放弃了,她该有多么地不甘心啊!失落归失落,大姨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着我,看着我这件毛衣,说:“领口太低了,这两天穿正好;过几天穿的话,脖子是不是进风呀?”我忙说,“系上围巾,就行。”过了两天,大姨竟然给我送来了一个活领子。约莫一寸宽,弹性很大,像项链一样从头上一套,就和圆领毛衣镶嵌为一体了。觉得热的话,就脱了领子。大姨的技艺真是精湛啊! 当我再次去找大姨学打毛衣时,她手把手的教我,这个时候,我才发现大姨带上了老花镜,我最近几年的毛衣竟然是她戴着眼镜给我织得,想到这里,心里涌起一阵热流。我按她的教学进度,先后学会了织围巾、袜子、手套;可是大姨迟迟不肯教我打毛衣。直到有一天我提着自己打得手提包去她家,她竟然被我的包包迷住了,好奇地问:“这六片枫叶,是你钩的吗?”实际上,我还没有学会用钩针,这些都是用毛衣针打的。大姨惊喜地说:“长本事了,我还不会打枫叶和圆绳呢?”大姨转身回卧室,手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出来了。她把书交给我,告诉我里面有各种毛衣的打法。我翻到书的背后,一看,出版于1951年,价格1.9角。原来打毛衣是从书上学的呀?我拿走了这本珍藏版的书,她用什么?大姨说,眼睛越发不好了,最近打毛衣老是脱针,决定以后不打了。 当我试着从儿童毛衣开始打起,给哥哥家的儿女每人打了一件,拿到大姨那里时,大姨很是欣慰,乐得都合不上嘴,还不停地说:“这个车轮花的毛衣,你八岁那年我给你打过一件;这个菠萝花的开口毛衣,我打过有十几件,上初一那年,我给你打过一件……” 大姨如数家珍般地打开了话匣子,原来“大姨牌”毛衣的发展史,承载着我们表兄妹们的成长史啊。 足足六年没收到“大姨牌”毛衣了,春天的时候,她给我量了尺寸,说要给我打件毛衣。高兴地我,竟然忘记了推辞,忘记了她已然是古稀之年的人了。等待毛衣的日子,就像是在 “瑞蚨祥”定做衣服,常常要等半年,且不说价钱,光是这等待的时间,就让人觉得这衣服多么地来之不易!昨天,大姨给我送来了毛衣,我都有些舍不得去穿,这毛衣里透着暖暖地情意,沉甸甸地让我爱不释手。 (景建英 作者单位:百盛煤业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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