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
|
兰花集团 2018-9-6 8:43:01 您是第 667 位读者 |
|
|
远在老家的父亲给母亲打来电话说,老屋后邻居家那颗树,越过了屋顶,把瓦砸破了不少。 母亲接电话时,我正端详着窗台外面飞来的鸽子,看它纤细的小脚在窗台上踱来踱去。我能够清楚地听到父母的对话,在这个有些寂静的屋子里。 前段日子家里还热闹非凡,妹妹的小儿子在这住着正呀呀学语,父母每日吵嚷不停却也其乐融融。这些天父亲带着小外甥回了老家,家里只剩母亲和我。 母亲接完父亲电话对我说:“你父亲这俩年老了,再也爬不动树了。” 小时常见父亲噌噌噌爬上树忙碌。老屋院里有梨树、柿树。每年春天,父亲都会爬上树,给梨树打药。到了黄梨成熟的季节,我和妹妹捧着金灿灿的大黄梨,梨面上的小点宛如一颗颗闪闪发亮的小星星,那些黄梨少有生虫生叮。我们会狠狠咬下一大口,让久已期盼的口水和梨水一并下肚,味道酸酸甜甜回味无穷。如今市场上的大黄梨比比皆是,却再也找不到家乡儿时的那种味道。 院里的柿子树身材修长,每年的红柿子像小灯笼,一个个晃在落叶已尽的深秋,也晃花了我和妹妹的眼,这时又是父亲亲自上树,看他双手抱树,双脚一前一后,一个深呼吸,一眨眼便已爬上高高的枝头。柿子树树枝纤细苗条,我们只担心父亲会压挎那细细的枝条,没想到父亲却身轻如燕,身手矫捷,随之用镰刀把红柿子一个个连同树枝砍下,父亲称这样收摘,来年的柿子会长得更好。 家乡夏天多雨,屋顶需要时不时地修缮,把旧瓦拆下来换上新瓦。同样是父亲爬上屋顶忙碌半天,只到听母亲在院里喊父亲的名字,饭熟了,快下来吃饭吧!父亲才会下来。听父亲的同龄人说,父亲小时候常上树掏鸟下河摸鱼,身手敏捷特别调皮。 是呀,正如母亲所说,父亲这两年老了。我能想象此时的父亲,正站在屋后,身形瘦小,手拿镰刀,在树下仰望。湛蓝的天空茂密的树叶,那透过树隙射下来的阳光正照在父亲身上,父亲已经上不了树了,只能抬起脚仰起头,砍掉最下面的那些枝条。 窗台外面又飞来好几只鸽子,它们咕咕叫着,母亲刚出门买菜,到家又织起了沙发垫,身形疲惫。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特别能干,家里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。上学时,父亲常外出打工,母亲在家边种田边喂猪,有空还要到邻村的水泥厂捡废铁,只为增加收入补贴家用。 中午放学回家,常见母亲顶着烈日,骑着那辆老式的自行车,车后载着满满两袋废铁回家,脸晒得通红,汗水从她浓密的黑头发里淌下,把车停稳,去院里靠墙的那个水笼头接口水喝,接着忙碌。父亲不在家的日子,农活一样也没落下。年底经常陪着父亲讨要工钱;开春又和亲戚朋友说好话,帮父亲找活计。 母亲总是那样忙碌,脚步从未停歇。前几年妹妹生孩子大病一场,她在医院刚照看完妹妹做手术,便又抱着妹妹还未满三个月大的婴儿回家。还记得回家那天倾盆大雨,车外电闪雷鸣,车内孩子啼哭不停,我们一路打着双闪在高速路上蹒跚前行。当时的我心乱如麻,母亲却一脸镇定。后来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,妹妹康复如初,孩子也长得白白胖胖。这边刚忙完妹妹的事情,又逢我儿子高考,高考前的那段日子,又是她陪在了儿子身边,陪他度过了那段紧张而忙碌的日子。 在我眼里,母亲永远足下生风神采奕奕,再大的事情到了她那里总能迎刃而解,但不知何时,母亲走路也开始拖沓。母亲这俩年脚趾头变形,二指压在大拇指上边,路走得多了脚就疼。母亲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,那拖沓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在我的心上。我一直以为是母亲那双绵鞋偏大的原因,始终不会相信是因为母亲也会变老的缘故。 但母亲确实老了,她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酣然睡去,醒来时问怎么会睡着了?她会出半天门,便感觉浑身困乏。她会变得丢三拉四,忘记了还在灶上烧开的水壶。 此时的母亲正躺在沙发上,又要睡去,灯光下的白头发愈发明显。暮色苍茫,窗外的飞鸽纷纷飞走归巢。我的父母都渐渐老去,却还在为我们不停忙碌,故乡还在远方,老屋也还在远方…… (史慧清 作者单位:朔州分公司) |
|
|